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采薇语何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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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 挑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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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太阳刚爬上山顶,山间气温回暖,雨灵珏却还是感到刺骨的寒意。

  余音和二六将史俭的尸体抬到了她面前,她蹲下身,想要掀开史俭脸上的草席,瞻仰遗容。

  史俭生前丰功伟绩,死后只得草席裹身,史书中也只得了个贪污卖国的万世污名。

  雨灵珏眼角滴落一滴泪,没等她掀开草席,身后一弯臂膀擦过她的肩膀,抓住了她的手。

  莲香浮动间,只听到尉迟默瑜平静的嗓音:“别看了,他应该也不想。”

  “是呀,史大人一定不想让世人知道,做忠臣,竟会落得如此惨状。”雨灵珏没回头,只微微把头往身后尉迟默瑜的肩头靠了靠,她看到林修寒已在五米之外的地方跪行而来,泪如雨下。

  草席下葬实在让人心寒,尉迟默瑜让二六去山脚下的镇子上买了口棺材,将史俭的尸首收敛了,立了坟冢,石碑上无字。

  撒了冥钱,上了香,林修寒叩谢雨灵珏:“雨姑娘侠义心肠,救师之恩,修寒没齿难忘,他日必有所报。”

  雨灵珏沉思片刻,道:“不用他日,你今日就可报恩。”

  林修寒微怔,问:“姑娘,有何事需要我去做,我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

  “没这么夸张,我只要你一件东西。”

  “什么东西?”

  “史大人的血书口供,可否送给我?”

  林修寒迟疑一下,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缎荷包,荷包里面正是周士在小楼里交给雨灵珏的血书,上面写的是史俭对行宫坍塌案的实情陈述,以及采薇境人被屠的真相。

  “这封血书,可以说是恩师最后的遗物。”林修寒明显有些不舍,“敢问姑娘为何要此物?”

  雨灵珏不答反问:“你可见过你的同门现在都是什么模样?”

  林修寒愣住了,他可能是帝都唯一逃脱掉的史门学子,这两月一直未见过同窗。

  “我出城时,他们正启程去极北,我见他们脸上再无身为史门学子的骄傲,有的只是怀疑、难堪、绝望,皇帝不信史大人的清白也就罢了,连你们这些受他教诲的学子也不信,那岂不是太可悲了!就你们这样如丧家之犬的样子,怎么建得起边防工事,怎么修得了水渠。血书是史大人自证清白的证据,它不能公之于众,但起码要让学生们知道实情,坚定信仰。”

  雨灵珏这番话说得激昂,震得林修寒目瞪口呆,只小声问一句:“姑娘,你想把血书带去极北?”

  “此事我自有计较,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。”

  林修寒将荷包双手呈给雨灵珏,道:“我一介书生,只懂造物之术,自知没有运筹帷幄之才,此血书,的确在姑娘手中更能发挥作用。姑娘如果真的去了极北,不如也去寻一下采薇仙境的遗址,说不定还能找到采薇的后人,在那里开辟另一番天地。”

  这个想法倒是与雨灵珏不谋而合,她含笑道:“谁说采薇后人在极北呢,也许就在你眼前……”

  雨灵珏的最后几个字并没有说出来,而是被尉迟默瑜强硬地打断了,他对林修寒说:“采薇仙境早已绝迹,你师父的血书中也写了,采薇境人被先帝屠尽,哪还有后人,就算有,在极北之地,没有鱼氏结界护佑,怎么可能生存,修寒,你太异想天开了。”

  不知怎的,雨灵珏从尉迟默瑜的语气中感知到了一丝戾气,很是奇怪。

  林修寒不再多言。

  一行人下了山,尉迟默瑜要带林修寒回城外草屋,雨灵珏要和余音,还有二六,一起回帝都。

  他们在山脚下道别,离别前雨灵珏把阎成焱交给他的蛐蛐给了林修寒,让他带回草屋,揭开锁扣,将他放生,这也算是了了三王子生前的心愿。

  不消多时,尉迟默瑜就带林修寒回了到草屋。

  尉迟默瑜从衣袖中拿出两卷画稿交给林修寒,道:“这是边防工事和灵墨渠的图稿,府衙的戒备松懈,我很轻易就拿到了,你看一下。”

  林修寒激动地接过图稿,展开细看,喜道:“没错,这是恩师亲绘的图稿,默瑜,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。”

  “你我之间,不必言谢。”尉迟默瑜眼尾扫过一抹异样的神色,“真是讽刺,赢亥声称边防工事图被史大人卖去了番邦,说得这工事图是关乎边境安危的头等大事,但这原稿却在府衙里沾灰,无人重视,可笑。”

  林修寒好图稿卷好,放在桌旁,道:“本就是欲加之罪,谁又真的会去管它的真假。只要图稿完好,便是大幸了。”

  尉迟默瑜颔首,欠身向林修寒辞行,尔后,疾步离开了草屋。

  林修寒走出草屋,把袖兜中里的木盒抖落出来,盒中蛐蛐此时正叫得欢,他拨动一下木盒顶端的锁扣,木盒瞬间解锁,对半展开,蛐蛐活蹦乱跳地跳进草丛里。

  它还没跳几步,就被林修寒一脚踩死,此时的林修寒,面若寒霜,危险异常。

  他走回草屋,将桌上的图稿放在烛火前点燃,燃烧着的图稿被丢在地上,烧成一堆白灰。